第十九章 天日-《小城遗事之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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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过后没几天,秦月娥就带着林文去了郊外,相伴的是一帮生意上的朋友——因为某些原因,林家的亲戚已不认林文了,秦家人也与秦月娥少有往来。
    林文很郁闷,因为没有熟人,自然很无趣。他便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能不能去另一块地方走走。秦月娥正要趁此机会谈谈生意,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林文便弃了种满秀美树木的大路不走,自取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同向而行。走出一段路,便从衣兜里掏出新买的棒棒糖,含在了嘴里,却哼不起歌来。这里似乎没什么人走,土墙年久失修,都快要塌了。“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喃喃道。有相似语句出自《孟子》,而此句语出何处不知,一说孔子所云,一说孟子所云,依他看,这不过是后人假托圣人之言罢了。
    行到一处,墙已塌了一半,他经过墙边,不经意地往外一瞥,将视线收回来后,又不禁多看了几眼。
    十来米开外,有几个人拥着两个人,旁边有几个老农,中间那两人正以手遮阳,笑着问些事情,老农也回答了,具体什么听不清楚。但那两人的身份已然清楚,因为旁边有人扛着摄像机,还有几个记者准备采访。
    现在还没到割麦的时候吧。林文忍不住这样想着。
    他刚准备走,却听见有人叫他:“娃儿,过来!”
    林文回头一看,是另一位老农,便走了过去:“爷爷,什么事?”
    老农反问他:“你搁那儿看啥呢?人家县上和市上的大领导,青天大老爷,来咱这儿视察,别瞎凑热闹!”
    林文心里“噔”了一声,忙答道:“我就是好奇看一下。既然是领导,那我就走了。爷爷再见!”
    他转身走时,听得身后老农叹着气:“唉,现在的娃啊,咋得了哦!都不晓得个怕字了……”
    这本是一般的话语,在他听来却字字诛心。
    两条路的交汇口,林文等到了秦月娥一行人,那几人照例询问一番,又夸了他一番,秦月娥自然也损着自家儿子,林文心里明白,一笑置之。
    跟着这些人往回走,林文也不觉无趣了,因为他一直走在最后面,一路无话,思考着今天所看到、听到的一切,已没心思去想今日之行有没有趣了。
    回到家后,他又像刚回到竹溪那几晚一样——头一晚除外,辗转反侧,一夜无眠,终于在午夜时分,下床来写了一首诗,自由体的律诗,没有题目,正是引子里的那首:
    书行远远乡,强欲寄高堂。
    结游傍佳树,独步倚危墙。
    诚感治府易,佯观割麦忙。
    候音未至久,不复少年郎。
    “远远乡”一词应是出自白居易的《夜雨》,通晓诗词的人应该都知道这首诗,但对大众而言算是生僻。若是将《夜雨》中头两句诗单独列出来,并标明是香山所写,想必会有各种称赞、各种赏析,受到各种追捧。而林文,他不是白居易,这首诗,自然也就无人知晓,就算有人看到,也只会像林文对待某些话语一样,一笑置之吧。。
    他又往嘴里送了根棒棒糖,提起了笔,准备再次丢出几块注定沉入大海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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