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妻色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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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娘喜欢红河县吗?”贺勘问,手里剩下几颗瓜子,捏在?手指间没有再吃的意思。
孟元元想了想,对于一个地方其实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因为她必须留在?这儿。细想起来,这边并没有快乐,甚至好?多的事端。
“我不喜欢,”贺勘看着前方,眸中闪过复杂,“当?初,我差点儿死?在?这儿。”
不愿回首的事并不止一件,十年前的苦痛历历在?目。
孟元元知道他是想起了陆家,往他脸上看了眼?,没有说话。
“不过,”贺勘笑了笑,驱散眸中阴霾,“在?这里遇到元娘,真的很好?。”
他没说关于当?年陆家的事,更没说是怎么流落到红河县的,大概是不想再提,可是话语中又明明伤感。
孟元元有些感同身受,同样是十岁家中逢遇变故,那时候的遭遇会?深刻留在?记忆中,无法抹去。也因为那些变故,本来的性情发生?改变。
“坐下歇歇罢。”贺勘示意,前方几步外有一条简易长石凳子。
孟元元回头望了眼?来路,现在?已经走进竹林一段。想着刘四婶应该没那么快听完经,以前跟着木氏来,她总会?在?外等上好?久。
她点头,去了石凳边,刚要落座,贺勘拉住了她。
“等等。”他解开自?己的斗篷,随后?弯腰,铺上了石凳,而后?拍了拍上面,“好?了。”
孟元元看着,心底里是不太?自?在?的。而后?,慢吞吞座上,手里整理着裙子。
她坐的板正,双膝并在?一起,裙裾下的两只?绣鞋也规矩的靠紧。随后?小心从腰间锦袋中抓出一把?瓜子,低着头拿指尖剥着。
“喜欢吃,我们回去再买一些。”贺勘站着,竹子下端坐的身影让他移不开视线。
他不是个话多的人,可是与她在?一起,总是主动?找话的那个。并且,得来她一个小小的回应,就会?很舒心。
果然,她嘴角浅浅一翘:“吃多了上火。”
因为是盐焗的,吃多了,不管是舌头还是嘴唇,都不会?好?受。
贺勘嗯了声,便?转过身,手一抬折下一条竹枝。
冬天的石凳很凉,但是铺上斗篷垫着,就并觉不出什么。孟元元剥着瓜子,耳边有寺院那边传来的钟声。
总不自?觉想起在?那石亭里,贺勘当?时的举动?。明明对方只?是个娇弱小娘子,偏把?他吓得跳开好?几步。甚至能?看出他动?作中的厌烦。
脚边落下几片果壳儿,零碎在?裙裾边。
余光中,自?己旁边的位置被人坐上,石青色的袍摆,下面露出黑色的鞋尖。是贺勘。
刚好?,孟元元手里的瓜子吃完,手里扫了下裙子。扫第二下的时候,视线中出现一只?小公鸡。
确切的说,是用竹叶编成的小公鸡,立在?细巧的竹枝尖儿上,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她侧着脸去看,是贺勘递过来的,他的手里还有另一只?。
“小时候编过,大约是这样。”他说着,端详着自?己手里的公鸡,似乎有些不确定,“你玩儿过吗?”
他的手还放在?这边,显然这一只?是给孟元元的。
“是这样编的。”孟元元从他手里取过,随后?指尖捏着竹枝一转,那公鸡的尾巴便?甩开来,“我哥给我编过,不过我手笨,没学会?,还被竹叶割过手。”
看着这个,便?想起了幼时的时光,哥哥总会?站在?面前护着她。
这话,贺勘并不认同。要说她手笨,那一手好?阮是怎么弹出来的?
想着昨日回来,他只?是看见墙边的箱子不见了,并没有发现墙上的阮还在?。其实她不会?骗人,答应过的就会?等他回来,只?是他自?己心里拿不准,仅此?而已。
“是这样玩儿罢?”孟元元笑着看他,然后?手里的竹叶小公鸡凑过去,拿嘴尖去啄他手里的那只?,“斗鸡。”
“是。”贺勘笑,略冷的眼?角彻底融化开,自?己的小竹鸡往前一送,让她手里的那只?“啄”着,爱你节节后?退。
等到刘四婶听完经,日头已经开始西垂,半边天空晕染成了橘红色。
三人一起下了仙姑岭,兴安一直等在?马车旁。
每个人看上去都很松快,耗在?红河县这几日,终于把?所有事情都理清了。
旧的去了,新的自?然也随之产生?,事情总是在?不经意间发展着。
晚上,几人留在?刘家用的晚膳。
刘四婶煮了红薯粥,做了几道家常小菜,几个人围坐在?桌前,吃的热热乎乎。
期间,老人还是担心秦尤的事,仔细问了好?几遍,确定是人被从秦家族谱上除了名,后?面会?送去东明岛十年。
“十年?”刘四婶啧啧两声,脸上一点儿没有对秦尤的惋惜,“怎么不是十五年,二十年?”
贺勘端坐,手里放下筷子,认真解释着:“一切都是按照律法来判,知县大人也会?将?文书往上递送。”
他没有说出那赌坊的人最终是死?于中毒,左右就是借此?彻底与秦尤断绝关系,免得人以后?真的回来,再去纠缠秦淑慧。
刘四婶哦了声,这些律法的事,她一个妇道人家终究不懂:“东明岛,那边海寇闹得厉害,就该让他去吃点儿苦头。”
大渝朝海上经贸昌盛,来往的商船更是数不胜数,这也就滋生?出劫掠商船的海寇,多是东海那边的番族。是以,繁茂的航道上,一些岛屿就被排了驻军,也有屯军,负责保护来往商船安全,打击海寇。
“可据我所知,发配过去的人,很少能?再回来。”刘则扒了口饭,实话说道。
人家正儿八经的军人自?然有军饷拿,遇到海寇之类,也是先让那些身上戴罪的犯人冲到前面。这似乎也是众所周知的。
“快吃罢。”刘四婶瞪了儿子一眼?,心道那秦尤死?就死?了,瞧瞧之前做了多少缺德事儿。
这样一谈论,孟元元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那家中的田产和房屋就是淑慧的了?”
“自?然。”贺勘应道。
所有的事都过去了,刘四婶将?烫好?的酒给每人斟满:“喝点儿酒罢,今儿高兴。”
是,契书的事解决了,孟元元心中松快许多。便?也就接过了刘四婶递来的酒盏,放在?唇边抿了进嘴里。
酒液没有辛辣感,口感温和,棉柔中带着些许的甜,似乎也没什么酒劲儿。
“好?喝罢,”刘四婶笑,又过去给孟元元斟了一盏,“我自?己酿的红薯酒。二郎应该知道,你娘顶爱喝我的酒。”
“对,她自?己就酿不出来,”贺勘笑着应道,转而身子往孟元元一侧,与她近了些,小声道,“别喝太?多。”
孟元元刚端上酒盏,闻言看看他,轻轻嗯了声。
只?是刘四婶也来了兴致,一定要孟元元陪着她喝:“又不醉人,跟喝糖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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