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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洪荒之时还是如今，龙濉都和人族的关系并不融洽，早年他一直待在海域中，龙族被灭之后更是在海域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这些年人族发展出来各种有趣的东西，他也一直待在海域之中从未出来，更谈不上和人族有交情。

    而在好不容易离开海域之后，他又立刻前往魔界，他和魔族之间的关系都要比人族亲近。

    青龙倒是一改刚开始开玩笑的模样，他主动走到左澜身边，虽未出言表明态度，但这举止已经代表一切。

    龙濉没制止他的行为，青龙和他这个宅龙不同，青龙作为瑞兽，从上古时期就开始庇佑人族，他对人族也不像自己这般冷漠，心中始终是将人族安危放在心上的。

    至于剩下的鲲鹏与妲己，自然都与龙濉相似，他们身为大妖，让他们为妖族献身他们都不一定情愿，更别说为人族了。

    至于地府，就算想献身祭阵都不行，因为他们没有肉/体，只有神魂。

    魔族也与妖族的想法一致，魔紫和魔曜看向鱼西，在这一刻有些庆幸鱼西没有恢复修为，要不然此时的鱼西一定会主动祭阵。

    而尧翎在讥讽平妍和龙濉之后，又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鱼西所在的方向。

    被一群人包围的鱼西身披斗篷站在最中间，他隔着人群和鱼西对视着，突然笑道：“灵羲大人，您与龙澜，谁会为了人族而死呢？”

    他看着鱼西没有恢复修为的模样，唇角的笑意加深：“看样子只能龙澜祭阵了

    。”

    尧翎明白龙澜一定会代替鱼西祭阵，因为他们都太过了解鱼西，知道鱼西此时若是有以往的修为，一定会毫不犹豫做出祭阵的选择。

    但是此时鱼西尚未恢复修为，愿意代替鱼西主动祭阵的就成了龙澜。

    鱼西没说话，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左澜的背影。

    原来当时在紫霄宫的魔祖和天道并不是在出言戏弄他们，是真的要在他和左澜之间二选一拯救人族。

    鱼西想起左澜在紫霄宫说过的那些话，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到来，这次他会代替自己拯救人族。

    鱼西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复杂，他低声喊道：“左澜。”

    他的声音很低，但是左澜在他出声之时就清楚地听到这道喊声，他微微侧头看向鱼西，那双从成年后就逐渐变成暗金色的眼眸在月光下宛如璀璨星河，在此刻比少年时期的灿金色还要明亮几分。

    鱼西在对上这双眼眸的时候，心口忽地一窒，他指尖微颤，轻声说道：“龙澜，不要做让我不悦之事，我会难过的，我们还有最后一步打算，可以将所有人族带到魔界……”

    “来不及了。”左澜的声音微沉，他在这时弯眸笑了下，“玄魂罗刹阵，你万年前也和我说过，一旦阵起，所有人的精魂已经被阵法悄无声息地吸取。”

    不止人族，就连妖族也是如此，只不过人族寿命短，再加上天灾降下，过不了多久就会尽数灭亡，就算去魔界，阵法也在悄无声息地汲取人族的精魂。

    而妖族寿元漫长，又有妖力，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

    这个阵法虽然一开始并不是为人族而布阵，但现在看来，却唯独最“适合”人族。

    鱼西略微怔楞，他知道这些，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想左澜为了他而去祭阵。

    左澜的视线落在鱼西脸上，不过须臾，他又抬眸看向夜空，此时天穹幽蓝，月光清凉如水，但是没有星辰的夜空中却透着一股冰寒刺骨的幽深。

    他对站在自己身旁的青龙说道：“你且去龙濉身边。”

    青龙一愣：“为何？”

    左澜笑了下：“就像你之前所说，如果你身殒连天道都会哭泣——虽天道不会如此，但你庇佑的那些人族会极为伤感。”

    青龙不在意地笑笑：“又有何人知我庇佑他们？”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族皆心口一酸。

    左澜却摇首继续说道：“青龙一族性格温和淡雅，对人族颇为友好，你不该替人族挡下此次劫难。”

    青龙同样摇头：“为何？就因为吾青龙族对人族甚是喜爱，所以才会替人族挡灾。”

    左澜笑了起来，他看着青龙，眼中有星星点点的幽光：“正是因为青龙族对人族甚是喜爱，所以才不能献祭，因为在你出事之后，这世间将再无龙族庇佑人族。”

    “你不会认为我和龙濉会喜欢人族吧？”

    青龙猛地怔住。

    左澜向来不喜人族，别说人族了，他连妖族也感观平平，谁都不喜欢，也谁不愿亲近，他傲慢又自我，眼中向来也能看到鱼西，就算如今对人族尚算友好，但这都是看在鱼西的份上。

    而龙濉就更不用说了，以青龙对龙濉的了解，只要自己献祭，在此事结束之后，龙濉别说守护人族了，本就对人族无感的他估计会在未来千万年中都对人族相当不满。

    在那么一瞬间，青龙被左澜说服了。

    左澜看到他迟疑的神色，轻轻笑了下：“去龙濉身边吧，人族在之后还需要你。”

    “你就甘愿献祭？”青龙回头看了鱼西一眼，抿唇对左澜问道，“你若是献祭，这世上从此将再无金龙族！而且这位看起来也不愿你献祭。”

    他在心中想着，如果鱼西恢复修为就好

    了，鱼西是天道宠儿，他就算此次出事，天道也会护着他保他一命，但是左澜不是……左澜若是献祭，可能会真的就此神魂俱灭。

    就算有七星绛珠幡在此能让左澜侥幸留有一丝神魂，但又有谁能保证，他会和当年的鱼西一样幸运，只要温养万年就能转世投胎？

    毕竟当年的鱼西还是在紫霄宫温养，他身边护着的是天道和魔祖！

    左澜顺着青龙的视线看去，站在人群中的鱼西没什么表情，这个时候的鱼西脸上没带有一丝笑意，而是目光幽深的一直凝视着他。

    左澜第三次问道：“你愿等我万年吗？”

    阵法在此时逐渐亮起莹莹红光，无数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从地面上的阵法处升腾而起，红色的光点映在鱼西眼眸之中，让他眼眸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

    鱼西轻声回道：“不愿。”

    这也是他第三次拒绝左澜。

    左澜哑然失笑：“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能说些让我开心的话？非要让我带着遗憾祭阵吗？”

    尧翎也笑了起来，他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看着左澜的目光充满浓重的笑意：“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甚好。”

    他布下此阵既是为了顺应大道，但也有自己的私心——他知道鱼西如今尚未恢复修为无法祭阵，但是左澜不同，他为了阻止劫难，必定会以身祭阵，也必定会死！

    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把碍眼的左澜给弄死！他谋划了这么多年，总算让他等来这么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刻，左澜在今日必死无疑。

    在说话间，众人脚下的阵法骤然浮现一束束刺目的红光，这红光宛如岩浆，散发着炙热的温度，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在场所有人都尽数吞噬。

    与此同时，另外六处灵脉也充满规律的一一亮起红光，这红色极为耀眼璀璨，将上方的幽深夜空都染上一层红光。

    红光宛如烈焰，看似炙热，实则带着刺骨的阴冷气息，只是站在旁边都觉得浑身不适。

    灵脉处的地面也逐渐裂开一道道细缝，山峰开始震荡，无数的怨气从各处聚集到灵脉附近。

    天灾即将降下！

    无妄圣僧和万安寺众人立即盘膝坐下开始超度亡魂，在阳间游荡的厉鬼若是越聚越多，阵法的威力也会跟着越来越大，超度这些亡魂，也能暂时阻止天灾的降临。

    在满天红光之中，尧翎张狂的笑声极为刺耳，他在空中看着下方面色复杂又凝重的一群人，笑得快要喘不过气。

    左澜无视尧翎，他回头望着鱼西，暗金色的瞳孔在红色的光点中闪着温柔的光芒，他声音很低，但却带着笑意：“鱼西，还好你没恢复修为。”

    话音刚落，他脚下蓦地出现一圈圈红色的波纹，有繁密的阵法在他脚下逐渐成型，空气陡地变得更加炙热与冰冷，矛盾到让所有人惊慌。

    鱼西怔怔地看着左澜，他竟然已经用万年前从自己这里学到的破阵之法开始献祭。

    鱼西深吸一口气，他对左澜问道：“我不会等你万年，一年都不会等。”

    左澜含笑看着他：“好。”

    鱼西：“我会找其他人。”

    左澜的笑淡了点：“等我神魂在这世间再无一丝痕迹后你再找。”

    鱼西：“没事，七星绛珠幡会留下你一缕神魂，到时候我去求天道和魔祖让他们救你，不过这万年时间我就先和别人在一起了。”

    左澜脸上的笑不见了，他默默地看着鱼西，就在鱼西以为他会吃醋愤怒的时候，左澜竟然笑了：“你在这期间若是遇到心悦之人，自然不必等我。”

    他神态温柔到不可思议：“我知道万年等待的时光太过漫长和痛苦，我不愿你煎熬等候，若是有人能照顾你，就放弃我吧。”

    鱼西没说话，

    他深深地看了左澜一眼，瞧这话说的，看似深明大义，其实每个字都在表示他都等了万年，你怎么能如此无情。

    鱼西指尖微动，手机出现在他掌心，他低头看了眼时间，距离十二点整还差半个小时。

    今晚他手机的消息就没停过，不管是苏雨晴还是王律以及刑腾都在给他发着消息，尤其是七大灵脉的红光尽数直冲苍穹之时，那一片红光宛如末世即将降临，更是让众人疯狂地发着消息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雨晴：鱼哥！今晚怎么回事？！我好怕啊啊啊！！是不是要世界末日了？

    王律：？？？？你看到窗外的红光没有？我感觉我命不久矣！

    刑腾：……草，该不会我做的梦要成真了吧？鱼西，你提前给我在地府安排个职务，我到时候去下面也不至于惊慌失措。

    鱼西看着大家发来的消息，不禁笑了下，他没有回复这些消息，而是发了一条动态。

    在家里满脸焦急的苏雨晴正在疯狂购物，她打算把超市掏空在自家地下室备着，万一真的世界末日丧尸来临，她靠着这些吃的也能撑一段时间。

    就在她拼命购物的时候，手机上突然弹出一条消息和特别关心的人发动态的声音，苏雨晴忙里抽空看了眼消息，然后一边笑一边转发这条动态。

    鱼西：做梦梦到世界即将有天灾降临，而我前世是个神仙，但是因为没有恢复修为没办法救下所有人，心里很愧疚。如果下次还会做到这个梦，希望大家能祈祷我恢复修为在梦里所向披靡。

    苏雨晴转发：笑死，一向相信科学的鱼哥也要信玄学了吗？我这就给你祈祷哈哈哈哈哈！希望鱼哥恢复修为咯。

    刑腾秒速转发：恢复修为罩着我！

    就连王律都转发了：恢复修为后记得帮我们警局多多破案！

    苏雨晴的粉丝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转发鱼西的这条动态，大家的转发都很整齐统一，全部都是希望鱼西恢复修为。

    短短几分钟内，转发量就到达一个恐怖的数字，这条动态在许多人都做噩梦的这时候，被无数不是娱乐圈内的人都纷纷转发，就连平时不信玄学的人，都不自禁地转发起这条动态。

    刑腾公司的员工看到这条动态更是直接发到朋友圈，吆喝着大家都尽一份力量——虽然看起来蛮玄学，但毕竟发这条动态的主人本来就很玄学，说不定转发后以后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还有许多人对着这条动态双手合十，祈愿鱼西恢复修为后能帮助他们找到另一半，事业节节上升，又或者家人平安健康。许什么愿望的都有，不过大家都默契地许下希望鱼西早点恢复修为。

    按照他们对鱼西的了解，如果鱼西真是个神仙，那他们得高兴死，有着这么一个好心的神仙，世界都会变得美好起来！

    而除了人间之外，还有不少妖族以及地府的鬼也在妖盟论坛中诚心祈祷鱼西能恢复修为，活人尚且不知人族的劫难已经降临，但是他们都是知道的，也都希望鱼西能尽快恢复力挽狂澜。

    所以妖盟论坛的帖子在十几分钟内就盖到了几十万，连发帖的妖族都不由咋舌，他都不知道妖盟论坛里竟然有这么多活跃的存在！

    在紫霄宫内的鸿钧站在造化玉碟旁，他眼中映着三千大道，有数不清的灵魂祈祷在法则中闪烁，数以万计的祈祷力让鸿钧眼中金光闪烁，法则之力从他身上涌出，冰冷无情至极。

    在他旁边的罗睺脚步轻挪避开这法则之力，他站在远处看着造化玉碟，声音清扬地数着：“十万、三十万、五十万……一百万。”

    一道璀璨的金光在三千大道中激荡，这百万灵魂的祈祷力带着层层叠叠的因果，密密麻麻的金线就算是圣人也不敢多看。

    这些灵魂中的每一个都曾转世多次，但顺着

    那道道因果的金线追溯源头，竟然每一道灵魂的最终因果都在万年前地府初立的那日。

    那一日，地府初现，后土成圣，灵羲身殒。

    而他身殒的原因就是那百万道人族亡魂。

    如今这些人族亡魂在经过万年转世之后，有投胎成人族的，也有投胎成妖族和魔族的，还有这世已经死亡在地府飘荡的，但不管他们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在此刻都不约而同地补上万年前的那份因果。

    并且除了这百万道灵魂之外，还有另外数量同样巨大，并且还在节节攀升的祈祷力正在汹涌袭来——

    罗睺看着鸿钧身上愈发浓重的法则之力，倏地看向人间某个方向，他视线穿透时光和空间，准确地落在闪烁着灭世红光的帝都灵脉处，语气意味深长：“这世间又即将多一位圣人——”

    在帝都灵脉处的鱼西脚下蓦地出现道道法则金光，夜空中凝聚万束紫色惊雷，祥瑞之气在云中翻滚，霎时间，百花盛开，金莲现世，仙道汹涌的金色灵力在鱼西身上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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